龙癌+奇幻爱好者

【Teme】B2·翡翠王座 第三章(1)

译:闪银

校:赤鵟


以船的标准来看,效忠号算是一艘劈波斩浪的庞然大物:船身长四百余尺,按照比例,其船宽奇窄,而那从船头延伸而出的载龙甲板便显得相当宽大,从前桅一直延伸到船头。从上方看,她的样子相当怪异,几乎呈扇形,但在宽大的载龙甲板下,她的船身迅速变窄。船的龙骨使用了钢铁而不是榆木,上面厚厚地涂了一层防锈的白漆:长长的白色条纹横贯船身,使其在外观上相当特立独行。

为了能在风暴中稳定航行,她的吃水深度超过二十英尺:她过于庞大,无法进入港口,只能停靠在那些沉在深水区的巨大立柱旁。较小的船只来回摆渡,为她装载补给:就像一位贵妇人被攒动的侍者所簇拥。这不是劳伦斯和泰米埃尔共乘的第一艘运输船,但将是第一艘真正的远洋船:与之相比,一艘在直布罗陀和普利茅斯间往返的三龙船,在体量上还不如她甲板上的几片木材。

"这地方相当不错,比我在自己的栖地还要舒服。"泰米埃尔赞许着,孤零零地占据了整个甲板中间最好的位置。他能在这里观察全船的活动而不碍事,船只的厨房和烤炉就在载龙甲板的正下方,将其烘烤得温暖舒适。"你不冷吧,劳伦斯?"这大概是他第三次发问了。他把头低下来,端详着劳伦斯。

"不冷,一点都不。"劳伦斯简短地说,对他持续的过度关爱略感恼火。虽然眩晕和疼痛已经随着头上的肿块一起消退了,但那条伤痕累累的左腿仍顽固难愈,时不时便支撑不住,而且总是一阵阵地抽痛,没个停歇。上船时他是坐着吊板给拉上来的,这对他的体能简直是种冒犯,等上了船又被径直塞进一把安乐椅里,像个残废似的裹着重重毛毯被抬上了载龙甲板,现在又有泰米埃尔小心翼翼地盘绕身旁,要给他作挡风墙。

前桅的两侧各有一组台阶连通载龙甲板。根据惯例,从台阶到主桅的前一半甲板归飞行员使用,而前桅的桁架占据了主桅前剩余的空间。泰米埃尔的龙员们已经大大方方地占好了他们的地盘,故意把几堆盘绕的绳索推过了那条无形的分界线;一捆捆皮革鞍索和装满铁环和扣具的篮子堆放在那里,这都是为了提醒那些海军们:飞行员的便宜可不好占。那些没在忙着收拾装备的人们没什么心思干活,便分散在界线附近,各干各的休闲放松。少尉允许小罗兰和另外两名见习勤务员,摩根和戴尔,在附近玩耍打闹,也算是履行捍卫军团权益的职责。他们的个子尚小,可以轻松地在船的围栏上行走,正来回奔跑冲撞,显露出十足的鲁莽。

劳伦斯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们。对于把罗兰带着一起,他还是不放心。"为何要丢下她?她犯了什么事吗?"他去询问简的意见时,她只反问了这一句。在她面前,解释清楚自己的忧虑让他说不出地尴尬。当然,把这个女孩带在身边也不无道理,尽管她如此年幼:在她的母亲退休后,她将会接替母亲成为伊科西典的骑士,去面对那些本为男性军官所设立的种种要求。如果现在放低对她的要求,让她在面对真正的考验时措手不及,那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话是这么说,现在他已经上了船,感到非常后悔。这里不是空军基地,而且他已经看到了,就像任何海军的水手们一样,这艘船上有一些行为相当不堪的水手:酒鬼,暴徒,恶棍。他对于如何在这样一群人里照顾一个小女孩感到心力憔悴,更别提女性在空军中服役这事本该是个秘密。如果这个秘密在此不被泄漏并引起轩然大波的话,那他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他无意指使罗兰撒谎,当然他也不能给她分配别的职责,但他私下里仍强烈地希望真相能被掩藏起来。罗兰只有十一岁,穿着长裤和短夹克衫,粗略一看不可能把她当成女孩:他自己就曾把她错认成了男孩。但他又希望看见飞行员和水手们友好相处,至少彼此之间没有敌意,而一旦熟识起来,时间一久几乎注定会发觉罗兰真正的性别。

目前看来,比之一般的女扮男装,她这副模样使他的愿望不那么容易落空。那些正在装载物资的前桅手们正不怎么悄悄地议论着那些无所事事的乘客;其中几人大声评价说这些散落的缆索被抛得到处都是,准备毫无必要地把它们重新卷起。劳伦斯摇了摇头,决定保持沉默。他自己手下的人这么放置缆索属于正当权利,但他也没法指责莱利的下属,僭越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但泰米埃尔同样注意到了那些人,他打了个响鼻,扇膜微微立起。"我看那绳索放得相当完美。"他说,"我的龙员们搬动得可小心了。"

"没事的宝贝儿,卷卷线缆又无伤大雅。"劳伦斯匆忙安慰他说。泰米埃尔开始把他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延伸到他的龙员身上,这并不令人惊讶,毕竟他们已经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但在这个时间点却很不恰当:水手们很可能对龙的存在感到紧张,而如果泰米埃尔为给自家龙员撑腰而卷入事端,那只会增加船上的紧张气氛。

"别生气嘛。"劳伦斯补充道,抚摸着他的侧肋,以吸引他的注意,"一段旅程有一个好的开始是至关重要的,我们希望成为好的船伴,而不是去鼓励人们之间产生任何形式的争端。"

"哼,我想也是。"泰米埃尔说道,平静了下来,"但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他们却这样抱怨,太扫兴了。"

"我们过会儿就要启程了。"劳伦斯转移话题地说,"潮水已经涨满了,现在上船的应该是使节团的最后一件行李。"

必要时,效忠号可以搭载足足十条中等重量的龙,单是搭载泰米埃尔几乎没让她的吃水深度发生变化,船上仍有多到夸张的载货空间。然而,使节团携带的行李之多,甚至开始让这艘船的巨大负载能力显得捉襟见肘:这让习惯于旅行时只带一个海员箱的劳伦斯感到无比震惊。行李的数量也和使节团的规模完全不相称,纵使这些随行人员的人数已经足够夸张。

使节团大约有十五名士兵,还有至少三名医生:一名为亲王本人服务,一名为另外两名特使服务,一名为使节团的其他成员服务,而每个医生都有助手。除了这些人和翻译官,还有两个带着助手的厨师,一打左右的贴身仆人,以及同样多的、似乎什么明确的职能都没有的随行人员,包括一位被介绍为诗人的先生,但劳伦斯觉得这肯定是某种翻译事故:这个人总得是某种职工。

仅仅是亲王本人的衣物就装了二十个大箱子,每个箱子都精心雕琢,锁头和铰链金光闪闪:胆子大些的水手尝试撬开这些箱子,惹得水手长啪啪地抡了好几回鞭子。不计其数的成袋食物也不得不被吊上船来,它们已经从中国漂洋过海而来一次,现在已经出现了磨损。有一袋鼓鼓囊囊、八十磅重的大米在被递过甲板时从中裂开,这让在周围盘旋的海鸥们高兴了好一阵。此后,水手们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挥手驱赶这些狂欢的鸟群,以便他们的工作能继续进行。

早些时候,他们就对登船的安排争论不休。永兴的随从最开始要求一条径直通往甲板的走道——纯属做梦。就算效忠号能开到离码头足够近的地方,也没法搭建任何形式的走道:她的甲板太高了。可怜的哈蒙德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试图说服他们,被抬到甲板上并没有什么不光彩,也没有什么风险,不时还垂头丧气地指向运输船本身,作无声的抗议。

哈蒙德最终相当绝望地对他说:"上校,这海浪已经高到危险的程度了吗?"相当荒谬的问题,海浪还不到五英尺,虽然等待的驳船偶尔会因微风的吹拂扯动将她固定在码头的绳索。但就算是劳伦斯惊讶的否定也没能让随从们满意。似乎他们永远都登不上船,直到最后永兴自己等得不耐烦了,从他那帘幔厚重的轿子里走出来、爬上驳船,无视了那些慌乱的随从和驳船上的船员们匆忙伸出的手,结束了这场争论。

第二条驳船送来的中国乘客们目前仍在登船,十几名海军军官和外表最体面的水手们身穿鲜红外套、白色水手长裤和蓝色短夹克,沿舷梯内侧交错站成一排,僵硬而礼貌地对他们表示欢迎。

孙凯,那位年轻的特使,轻松地从吊板上跳下来,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环顾了忙碌的甲板片刻。劳伦斯不知他是不是对甲板上的喧嚣和混乱感到不满,但并非如此,他似乎只是想稳住脚步:他试探着前后走了几步,便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走完了舷梯的长度,又更自信地走了回来,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专注地望着那些索具,显然是想用目光把迷宫一样的绳索从头溯到尾。

这叫夹道欢迎的海员们相当满意,这下他们能看个够了。先前永兴亲王一上船就消失在船尾为他安排的私人舱室里,让他们大失所望。而孙凯身材高挑,修长的黑色发辫和剃得干净的额头叫人叹为观止,身穿绣有红橙刺绣的华丽蓝袍,几乎和亲王一样饱人眼福,而且他并未表现出寻找自己舱室的意图。

过了一会儿,他们就有更刺激的节目看了:一阵惊呼声从下方传来,孙凯窜到甲板边上往下看去。劳伦斯坐了起来,看到哈蒙德跑到了船缘,吓得脸色刷白:海面溅起了一片嘈杂的水花。但一会儿后,那名年长的特使终于扒上了船的侧边,下半身的长袍浸了个透,滴水不已。尽管遭遇了意外,这个胡子灰白的男人却是自顾自地发出一阵好脾气的大笑,爬上船来,挥手打发了哈蒙德的连声道歉。他神色遗憾地拍了拍自己丰满的肚皮,而后和孙凯结伴离开了。

"他这算是险里逃生。"劳伦斯评价道,坐回了椅子里。"要是他整个人都落了水,他身上穿的那些长袍不出片刻就会把他坠下去。"

"他们没全部落水可太遗憾了。"泰米埃尔小声嘀咕着,以他二十多吨的身板来说算小了,但实际音量可一点都不小。甲板几处传来窃笑声,哈蒙德紧张地四下张望着。

使节团的其余成员平安无事地被抬上了船,几乎和他们的行李一样快速消失在甲板下。使节团总算登船完毕,哈蒙德看起来松了口气,用手背揩去尽管在凛冽的寒风里也出了一头的汗水,浑身无力地坐在了舷梯旁的一个柜子上,让水手们一阵恼火。有他碍事,他们无法把驳船收回船上,然而他自己也算是乘客,还是个特使,身份显赫,没法直接叫他起开。

劳伦斯替他们感到同情,开始找起自己的勤务:罗兰、摩根和戴尔被要求悄悄地待在载龙甲板上,不要碍事。所以他们在甲板边缘坐成一排,在空中晃荡着脚跟。"摩根,"劳伦斯说,黑发男孩一骨碌起身向他走来。"去请哈蒙德先生过来跟我坐在一起,如果他愿意的话。"

哈蒙德听到邀请后神色一亮,马上来到了载龙甲板上。他甚至没注意到他身后的船员马上开始装配索具以吊上驳船。"谢谢你,先生——谢谢你,你真是太好了。"他说着在摩根和罗兰一起为他推过来的一个柜子上坐下,并更为感激地接受了递来的一杯白兰地。"假如刘豹真的淹死了,那我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是那位先生的名字吗?"劳伦斯说;他对这位年迈特使的全部印象便是对方在海军部会议上那宛如口哨的鼾声。"作为一段旅程的开始,这可不太吉利。但永兴总不能因为他自己脚滑而责备你。"

"不,你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哈蒙德说,"他可是亲王,他想责备谁就责备谁。"

劳伦斯本想把这当成一个笑话,哈蒙德却忧心忡忡,看起来相当严肃;而当他在尽管两人认识没多久、在劳伦斯看来却一反常态的沉默中,把杯中白兰地喝完大半后,哈蒙德突然补充说:"恕我冒昧——我得指出,那种话的影响会有多么不好——片刻间不假思索的冒犯导致的恶果……"

劳伦斯花了些时间才弄明白,哈蒙德指的是泰米埃尔先前的低声埋怨。泰米埃尔比他更快明白过来,并为自己辩白。"我可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喜欢我。"他说,"没准这样他们就能放我不管,而我也就没必要留在中国了。"这个念头显然叫他茅塞顿开,他一下子兴高采烈地扬起了头。"要是我处处冒犯他们的话,他们会不会现在就滚蛋呀?"他问道,"劳伦斯,怎样做才真正算是有针对性地侮辱?"

哈蒙德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打开魔盒的潘多拉,把恐怖的东西释放到了世界上。劳伦斯差点笑出声来,但出于同情心还是憋住了。哈蒙德对于他的工作来说还很年轻,他尽管才华出众,也肯定会感到经验不足,因而谨小慎微也是难免的事。

"不我亲爱的,这样没用。"劳伦斯说,"很可能他们只会责备我们把你教坏了,并且更加下定决心要把你留下。"

"噢,"泰米埃尔无精打采地把头枕回了前腿上,"好吧,我倒也不介意出去看看,只不过这样就不能跟大家并肩作战了。"他无奈地说,"不过这次旅行应该会很有意思,我大概也会乐意看看中国是什么样子。除非他们再次尝试把劳伦斯从我身边带走,我敢肯定他们会试的,这种事我可绝不能容忍。"

哈蒙德谨慎地没有接下这个话茬,而是赶紧转移话题:"人货登船一共花了多长时间——肯定不太正常吧?我之前确信到中午时就能开到海峡的一半,结果现在我们还没起航。"

"我感觉他们就快好了,"劳伦斯说。最后一个巨大的箱子正被木板和绳索吊上船,送进翘首以待的海员们手中。汉子们全都面露疲惫、态度粗鲁,这也难怪,因为他们花了足以装载十条龙的时间,只装载了一个人和他的行李,而他们的晚餐时间早已过了半个小时。

随着箱子消失在下方,莱利上校从尾甲板爬上楼梯加入他们,摘下帽子以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带着那么多东西到英国的。他们不是坐船来的吧?”

“当然,不然的话我们肯定得坐他们的船回去,”劳伦斯说。他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些中国大使的旅程一无所知。 “也许他们是走陆路来的。”哈蒙德沉默不语,皱着眉头,显然心下也在犯嘀咕。

“那段旅程肯定很有趣,可以参观那么多不同的地方,”泰米埃尔评价道, “也不是说我后悔走海路,我完全没这个意思。”他急忙补充道,低头看了眼莱利,确保自己没有冒犯他。 “如果走海路会不会快很多?”

“一点都不会,”劳伦斯说。 “我听说有信使能在两个月内从伦敦到孟买,而我们能在七个月内到广州就很幸运了。不过陆地上没有安全的路线:法国拦在中间碍事,路上还有很多土匪,更别提还得穿越山脉和塔克拉玛干沙漠。”

“要我猜至少八个月,”莱利说。 “我看了这艘船的航海日志,即使我们一路顺风顺水,以六节的速度前进,也不会比我估得少。” 现在上上下下都忙碌着,所有人都准备解锚扬帆。回退的潮水轻轻拍打着上风舷。 “行了,咱们该干活了。劳伦斯,今晚我得在甲板上忙活,得好好熟悉一下她。但我希望你明天能和我吃个晚饭,行吧?当然还有您,哈蒙德先生。

“上校,”哈蒙德说,“我对船上的规矩不太熟——请您原谅。邀请使节团的成员也一起来会合适吗?”

“为什么——”莱利惊讶地说道。劳伦斯没办法责怪他;共进晚餐的邀请确实有点过了。但莱利定了定神,更加客气地说道:“这样的邀约,当然要由永兴亲王先来提出。”

“就凭我们目前的关系,人家还没开口邀请,船已经到广州了。”哈蒙德说。 “这样不行,我们得做出些改变,主动和他们建立联系。”

莱利又稍微反对了几句,但哈蒙德思量片刻,而后巧妙地结合了哄骗和对种种暗示的置若罔闻,继续坚持己见。莱利本想再辩驳下去,但潮水不等人,水手们都不耐烦地等着他起锚的命令,最后哈蒙德说:“先生,感谢你的宽容;现在还请允许我暂时作别。我对陆地上的行文规范相当熟练,但在船上,我想我需要更多时间来起草一份像样的邀请函。”说罢他便站起身,没等莱利半推半就地表示投降便溜掉了。

“行吧,”莱利阴沉地说,“在他搞定之前,我得想法子能开多远开多远。如果他们看我这张脸不顺眼,至少在这种风向里,我能非常肯定地说我没法开回港里叫他们把我踹上岸了。等我们到了马德拉,没准他们就把这茬给忘了。”

他跳到艏楼,下达了起锚的命令。不出片刻,四人高的绞盘旁的水手们便奋力地拉起缆绳,他们的闷哼与呼喝声从下层甲板传来,缆绳随之拖着锚头上升:效忠号上最小的船锚也足以与其他船里最大的首锚相匹,光是锚爪的宽度就超过了常人的身高。

令水手们松了一口气的是,莱利并没命令他们完全起锚;有几人用铁杆撑着系泊立柱助推离岸,连这也几乎没有必要。风从西北方吹来,吹满了她的右舷横梁,与潮水一起带着她轻而易举地驶离港口。此时只剩上桅帆还未放下,但一等他们清理出系泊处,莱利立刻下令升起上桅帆并设定航向。尽管他先前对航行速度持悲观态度,但没过多久,船只便开始以可观的速度航行:因为龙骨又深又长,她并未偏航太多,而是势不可挡地沿着海峡直奔而下。

泰米埃尔面朝舰艏,享受着迎面吹来的风,看起来宛如一艘古老维京战船的艏饰像。劳伦斯见状微笑起来。泰米埃尔注意到他的表情,亲切地拱了拱他。 “你能读书给我听吗?” 他满怀期待地问道, “离天黑只剩几个小时了。”

“乐意效劳,”劳伦斯说道,坐起身寻找自己的勤务员。 “摩根,”他喊道,“能不能帮个忙,到甲板下把我箱子里最上面的书取来,吉本写的那本;我们读到第二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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